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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費斯提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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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費斯提翁
Hephaestion
赫費斯提翁的青銅像(普拉多博物館
出生c.356 BC
馬其頓王國
逝世c.324 BC
厄克巴特納
效命馬其頓王國
軍銜第二統帥英語General officer
部隊近身護衛官
統率夥友騎兵
參與戰爭普利姆圍攻英語Siege of Pelium, 底比斯戰役, 格拉尼庫斯河戰役, 哈利卡那索斯圍城戰, 米利都圍城戰, 伊蘇斯戰役, 泰爾圍城戰, 加薩圍城戰, 高加米拉戰役, 波斯門戰役, 包圍奧爾諾斯英語Siege of Aornos, 希達斯皮斯河戰役, 馬連戰役英語Mallian Campaign,

赫費斯提翁(古希臘語: Ἡφαιστίων Hephaistíon;約前356—前324十月),或譯赫菲斯定、赫菲斯辛、赫菲斯登、赫菲斯提昂[1]古馬其頓貴族阿敏托爾之子,是亞歷山大麾下的一員大將。他「在亞歷山大眾友中最為親密,與其一起長大,知道他所有的秘密。」[2]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直至兩人終生,並(被眾人以及他們自己)比作是阿喀琉斯帕特洛克羅斯

赫費斯提翁的軍事生涯功勳卓著。身為亞歷山大大帝的御前近衛官,在十年亞洲東征期間,他統帥夥友騎兵,擔負諸多重任,包括外交使命、架橋跨越大河天塹,圍陷要塞,建立新城。赫費斯提翁不僅是一位戰士,還與當世名哲亞里士多德色諾克拉底通信,積極支持亞歷山大融合希臘人和波斯人的嘗試。亞歷山大任命他為帝國的奇力阿克英語Chiliarch[註 1],正式將其立為第二統帥。亞歷山大與大流士三世的女兒斯妲特拉成婚時,也讓赫費斯提翁娶了斯妲特拉的姐妹德莉比娣絲,使其成為王族的一員。

前324十月,赫費斯提翁在埃克巴坦那突然去世[3],時年不過三十二歲左右。亞歷山大被失去密友的悲慟擊垮,並向錫瓦神諭請願,要賦予赫費斯提翁神格(因為亞歷山大本人在此前征服埃及時被神諭認可為阿蒙之子,是人間之神[4])。神諭最終認可赫費斯提翁是神聖的英雄。赫費斯提翁的的遺體火化後,骨灰被帶往巴比倫。[5]僅僅八個月之後,亞歷山大也在巴比倫與世長辭,彼時他還在籌劃為赫費斯提翁建立不朽的紀念碑。

少時與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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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拉的牡鹿狩獵馬賽克浮雕,約前300年。依據浮雕的年代和其中分上卷的劉海,浮雕上右側的人物可能是亞歷山大;而左側持雙頭斧(這是赫菲斯托斯的象徵)則很有可能是赫費斯提翁。[6]

赫費斯提翁的家族溯源尚不明朗。有一種說法是他的祖先由雅典移居至馬其頓,因為其名在當時的馬其頓頗為少見,卻與雅典衛城附近阿哥拉市集赫菲斯托斯神廟相仿[7]。赫費斯提翁的確切年紀也已經無從知曉,他更沒有個人的傳記存世——這大概是因為他死在亞歷山大之前,而繼業者們顯然只會宣傳自己。許多學者都記載赫費斯提翁的年紀與亞歷山大相仿,那麼可以合理假設他出生於前356年。據稱赫費斯提翁十三歲時成為侍從,這在馬其頓的貴族青少年中頗為平常[8]。因為常在宮中行走,他大約即是此時遇見了亞歷山大。

眾所周知,亞歷山大少年時在米埃扎英語Mieza (Macedonia)接受亞里士多德的教育,並有許多貴族子弟伴讀,他們未曾提及赫費斯提翁也是同窗,但亞里士多德通信集的目錄中卻提到了赫費斯提翁的名字(雖然信件的內容業已佚失)[9]。他們甚至在亞歷山大東征期間也保持通信,由此可見亞里士多德對赫費斯提翁的認可。再考慮到赫費斯提翁的地位,以及他與亞歷山大的關係,可以推測二人接受了相仿的良好教育。

在米埃扎的日子兩年之後,亞歷山大身陷皮克索達拉斯事件,他的幾位密友(哈帕拉斯托勒密尼阿卡斯拉俄墨東埃瑞吉亞斯英語Erigyius)遭到腓力放逐,但赫費斯提翁不在其中[10]。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赫費斯提翁並不比亞歷山大年長——因為這些流放犯都比亞歷山大的年紀大,埃瑞吉亞斯更比亞歷山大要大24歲。

軍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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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赫費斯提翁與亞歷山大一同長大,那麼他想必也從小就開始學習戰鬥騎御。他第一次上戰場很可能是在亞歷山大攝政時隨他一起敉平色雷斯人(前342年)[11][12][13]以及前338年的喀羅尼亞戰役[14],彼時他們都年未滿二十。在亞歷山大早期的征伐中,赫費斯提翁與其他密友一樣,並未名列高階軍官之中。這說明他們的晉升是依靠功勳積累,而非與亞歷山大的個人關係。

波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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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費斯提翁並非一介武夫。自打隨軍出征,他就開始承擔特殊任務。史料中提到他第一次執行的任務就具有非常重要的外交意義。在伊蘇斯之戰(前333年)後,亞歷山大繼續向南,前往腓尼基海岸,接受了西頓的投降。赫費斯提翁「受命為西頓人尋找一位最合適的王」。[15]赫費斯提翁尋訪當地人,找到一位王室遠親阿布達莫羅尼斯英語Abdalonymus,品性誠實卻處境寒微,為人種菜過活。阿布達莫羅尼斯後來的統治頗為英明,足證赫費斯提翁有識人之賢。

泰爾攻城戰(前332年)之後,亞歷山大將艦隊交給赫費斯提翁,命其沿海岸進軍加沙,自己則率陸軍前進。[16]赫費斯提翁此行不易,他麾下並不是遠征軍開拔之初的雅典艦隊,而是一路行軍以來混雜的多國部隊,其忠心尚待考驗。統領這樣一支部隊無疑需要十足的耐心和力量。

普魯塔克記載,在埃及期間,赫費斯提翁曾外出執行任務,不在亞歷山大身邊,在此期間兩人有過通信。赫費斯提翁具體從事何種任務,普魯塔克沒有提及。但歷史學家安德魯·楚格在著作中提出:「考慮到當時的境況,赫費斯提翁很有可能在這個關鍵節點勸說亞歷山大和狄摩西尼達成協議,使得亞基斯的叛亂沒有拉攏到雅典。就這一點而言,赫費斯提翁在很大程度上拯救了馬其頓在希臘的地位。」[17]

亞歷山大在埃及求得神諭後,馬其頓聯軍出發前往幼發拉底河。馬其頓人築橋時,受大流士之命的馬扎亞斯就在河對岸。著名歷史學家羅賓·萊恩·福克斯英語Robin Lane Fox就推斷此時馬扎亞斯和赫費斯提翁之間有過交往:「高加米拉的勝利有一部分就是此時在幼發拉底河畔贏得的。亞歷山大之後讓馬扎亞斯繼任原職,與其說是寬宏大量,倒不如說是早就安排好的獎賞。」[18]

高加米拉戰役是赫費斯提翁的軍階第一次見於史冊,他被稱為「御前近衛官司令」。[19]這支部隊人數不多,都由國王的親密好友組成,旨在與國王一起上陣廝殺。據阿里安記載,赫費斯提翁總是與亞歷山大一起共入危局;庫爾提斯更是提到赫費斯提翁在手臂上有一處矛傷。[20][21]

融合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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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329年到前328年之交,亞歷山大駐軍巴克特里亞,並開始實施民族融合的政策,意圖消除希臘人和征服的其他種族之間的差異。他穿上了當地的儀式服裝,慶祝當地的節日,遵循當地的習俗,並意圖實施服從禮英語Proskynesis——在馬其頓人的傳統中,這種禮節只適用於諸神,並以此接納波斯的生活方式。亞歷山大先是只在征服民族面前實施,後來擴大到自己的密友(赫費斯提翁當然在列),並戴上了波斯大王的金冠。[22]

亞歷山大的計劃並未得到大多數馬其頓人的支持,甚至引發了一場陰謀,位高權重的菲羅塔斯牽涉其中,負責審問並行刑的便是赫費斯提翁、克拉特魯斯科那斯[23]事後亞歷山大放緩了自己的步調,但從未放棄。他選擇了30000名當地少年,以希臘的方式教育,裝備馬其頓武器,以此培養未來的主力軍。他也向當地人推廣了馬其頓的習俗,希望「將自己的統治建立在忍讓和自願臣服的基礎上,而不僅僅是暴力。」[24]

亞歷山大在民族融合的道路上越行越遠,於前327年春迎娶了巴克特利亞貴族奧克夏特斯的女兒羅克珊娜。這一舉動更是讓他麾下的馬其頓舊部不滿。[25]自打希波戰爭以來,希臘就對亞洲的「蠻族」心懷蔑視,就連當世的賢哲也表明希臘人與」蠻族「之間的差別不可彌合,其中包括柏拉圖[26]色諾芬[27]伊索克拉底 [28],甚至還有亞歷山大的恩師亞里士多德。他主張亞洲人「天生就是奴隸」,應該待希臘人為親友,而將波斯人視為動植物。[29]

亞里士多德的隨軍史官卡利斯提尼是亞里士多德的侄孫,也和他秉承相似的觀念。亞歷山大於前327年春安排過一場小小的實驗,席間包括赫費斯提翁在內的諸位將軍都向亞歷山大行了服從禮;而卡利斯提尼則拒絕照辦。[30]事後卡利斯提尼侍從捲入侍從叛亂德語Pagenverschwörung,下獄後很快去世。[31]此事也使得亞歷山大與亞里士多德關係的終結。[32]

民族政策成為亞歷山大隨後的心頭之重。他拒絕亞里士多德將人類一分為二的理論,而是用善惡評判不同民族的人,[33]這和斯多噶派埃拉托斯特尼的哲學理念相合。[34]亞歷山大發現,在自己的諸位將領中,赫費斯提翁最為全身心地支持融合同化的政策,同意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將與被征服民族的事務都交給赫費斯提翁,而讓軍功卓著的克拉特魯斯負責馬其頓人。

勒布倫《亞歷山大與赫費斯提翁見波魯斯王英語Porus》,描繪的就是希達斯皮斯河戰役。圖中紅袍者為赫費斯提翁。

遠征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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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327年春,亞歷山大分兵進軍印度,自己率領一軍從北前往斯瓦特河谷,而赫費斯提翁和佩爾狄卡斯則帶領數量可觀的另一支軍隊跨越開伯爾山口。亞歷山大給赫費斯提翁的命令是:「無論是戰是和,征服行軍途中的一切地區,前往印度,為跨河做好準備。」[35]他們深入政治和地理環境一片陌生的未知疆域,赫費斯提翁途中當機立斷,作出決策,成功到達印度,將途徑地區納入版圖,並開始為渡河做準備。[36]

希達斯皮斯河戰役(前326年)那場青史留名的騎兵衝鋒中,赫費斯提翁也在其列。[37] 此戰之後,遠征軍踏上回國的歸途。亞歷山大兵分兩路,他將精英部隊和兩百頭戰象都交給赫費斯提翁,讓他們沿着希達斯皮斯河西南岸前行。[38]而亞歷山大自己則藉由朝臣提供的船隻走水路。阿里安列出了這些三列槳座戰船的「榮譽船長」,而赫費斯提翁在其中名列第一。[39]

進入敵境後,亞歷山大將軍隊一分為三,赫費斯提翁的部隊「提前主力五日出發,旨在截取俘虜當地敵軍,保證我軍快速推進。」[40]亞歷山大在進攻馬利亞人的城市時身受重傷,便將更多的軍隊交給赫費斯提翁統率。[41]抵達印度河三角洲之後,赫費斯提翁着手建造要塞和港口,以供艦隊同行。[42]亞歷山大行軍抵達時,赫費斯提翁已築起拉姆巴希亞英語Bela, Pakistan城。[43]他隨後追隨亞歷山大穿越險惡的格德羅西亞沙漠,與大帝分擔痛苦。回到蘇薩後,亞歷山大表彰了赫費斯提翁的勇氣。[44]

個人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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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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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費斯提翁的個人關係如今已所知甚少,但他與亞歷山大的親密關係人所眾知。亞歷山大平易近人,頗有魅力,朋友眾多,但其中最親密、最信任的絕非赫費斯提翁莫屬。[2]他們的親密自孩童時起,歷經整個青春,伴隨亞歷山大成王,共歷遠征的艱險、宮廷的阿諛,直到他們的婚姻。

兩人的導師亞里士多德將友誼形容是「分在兩個身體裡的同一靈魂」,[45]而他們也以此踐行。狄奧多羅斯[46]、阿里安[47]和庫爾提斯[48]都描述了相同的一幕:在伊蘇斯之戰後,亞歷山大與赫費斯提翁一道看望被俘的波斯王族。兩人衣着相仿,波斯的西緒甘碧絲太后錯將身材更高的赫費斯提翁認作亞歷山大,朝他下拜,乞求一家的性命。她發現自己的錯誤時尷尬萬分,但亞歷山大饒恕了她,回道:「您沒錯,老媽媽,他也是亞歷山大。」他們彼此的愛意不加掩飾。赫費斯提翁在給亞歷山大的母親奧林匹婭斯回信時寫道:「亞歷山大對我們來說重於一切。」[49]阿里安記載亞歷山大在赫費斯提翁去世後將其稱為「我珍如己身的摯友」。[50]保羅·卡特里奇英語Paul Cartledge在描述他們的親密時說道:「亞歷山大確將赫費斯提翁視如另我。」[51]

亞歷山大面見大流士一家,蘇斯特曼斯英語Justus Sustermans繪,圖中可見赫費斯提翁指向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和赫費斯提翁不僅是情感上的伴侶,也是工作上的夥伴。亞歷山大實現的偉業,赫費斯提翁皆在其側。縱觀赫費斯提翁的生平,不難發現亞歷山大長久的信任和日益隆重的信賴。尤其是進軍印度之後,老一輩的將領已經凋零,新一代的忠誠卻有待考驗,[52]他們不懂得亞歷山大接納波斯人從軍的用意,能力也不足。[53]亞歷山大多次分兵時,總是將一軍交託給赫費斯提翁,知道他的忠誠永不變節,明白他懂得自己的意圖,並且能完成使命。

赫費斯提翁與諸將一樣是亞歷山大的顧問,但亞歷山大每每需要私人對話,分享自己的思想、希望和計劃的時候,他總是去找赫費斯提翁。庫爾提斯曾說赫費斯提翁分享了亞歷山大所有的秘密。[54]在普魯塔克的記載中,亞歷山大要推行的變革頗具爭議,而赫費斯提翁就是與其商討之人,並負責安排實施。[55]

從印度回到波斯後,赫費斯提翁已經正式成為亞歷山大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內兄。N·G·L·哈蒙德英語N. G. L. Hammond在自己書中描繪兩人的公開關係時寫道:「亞歷山大待赫費斯提翁如此親密,有如阿喀琉斯對待帕特洛克羅斯,這一點兒也不叫人驚訝。」[56]「赫費斯提翁身亡時已是位極人臣,統率夥友騎兵,更是亞歷山大亞洲宮廷的第二把手。赫費斯提翁既是亞歷山大最親密的朋友,也在他麾下諸將中排名第一。」[57]

亞歷山大(左)與赫費斯提翁 (右)。J·保羅·蓋蒂博物館[58]

雖然希臘和羅馬作家在提及赫費斯提翁時,都只稱是亞歷山大的「密友」,但有些現代學者認為,他們也是戀人。[59][60]這源自亞歷山大將赫費斯提翁稱為「Philalexandros」(亞歷山大之友)。[61]而在古希臘語中,朋友「φίλος」 (Philos)也用於同性的愛人或床伴。[62]

阿里安和普魯塔克都記載亞歷山大與赫費斯提翁將自己比作是荷馬史詩中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羅斯的化身。亞歷山大向來鍾愛《伊利亞特》,遠征亞洲之前,他率領一支軍隊前往特洛伊,向阿喀琉斯之墓獻上花環,而赫費斯提翁則對帕特洛克羅斯之墓獻花。[63]接着二人全裸競速,以此向死去的英雄致意。[64]荷馬並未提及阿喀琉斯與帕特洛克羅斯是同性戀人,但托馬斯·R·馬丁英語Thomas R. Martin和克里斯托弗·W·布萊克威爾認為「後世的作家」已確定了這一理論,[59]其中甚至包括亞赫二人同時代的巨擘埃斯庫羅斯[65]柏拉圖[66]。雅典的演說家埃斯基涅斯曾明確談及這一問題:「荷馬確實沒有定義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羅斯之間是愛或友誼,因為他覺得二人之間彼此的愛意如此明顯,早已在讀者心中根深蒂固,無需贅言。」[67]而羅賓·萊恩·福克斯得出的結論則是:「此次祭獻頗為重要,是赫費斯提翁第一次出現在亞歷山大的生平之中,而此時他們已經親密無間。在亞歷山大的時代,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羅斯之間的關係無疑就是兩人的映射,直到他們生命的終結。」[68]

托馬斯·R·馬丁和克里斯托弗·W·布萊克威爾認為,在亞歷山大和赫費斯提翁的年代,大部分希臘人都覺得同性戀不正常[59],但安德魯·楚格、羅賓·萊恩·福克斯和其他學者[69]都表達了不同的意見。艾娃·坎塔雷拉英語Eva Cantarella稱古希臘對男子雙性戀有極強的接受度,公眾基本不會對其有所限制。對希臘人來說,「同性戀並不是一種鮮見的選擇。愛上另一個男子並不是離經叛道、與眾不同、心理變態,那不過是一種人生體驗,展示了情感和性慾的驅使,在人生漫長的過程中會轉變為(有時還是同時具備)對女子的愛意」。[70]不過,不同的城邦對待同性戀的態度並不相同。有些羅馬或者之後時代的作家會用雅典的例子,推斷亞歷山大和赫費斯提翁在少年時曾是同性伴侶,發生過關係;或者他們之中年長的是愛者,而年幼一點的則是被愛者。(見古希臘少年愛

這樣的推論影響至今,許多作家(比如瑪麗·瑞瑙特)或者導演(比如奧利弗·斯通)都予以採納,在自己的作品中表現了出來。保羅·卡特里奇坦言:「流言如此——而這流言是如此真實——亞歷山大和赫費斯提翁之間一度超越了友誼。」[71]阿里安則將特洛伊之行描述為:「赫費斯提翁是亞歷山大的被愛者,恰如帕特洛克羅斯至於阿喀琉斯。」[72]

不過,雅典的案例可能並不適用於馬其頓。羅賓·萊恩·福克斯論述:「多利安人的後裔在同性戀問題上更加公開,尤其是統治階級。馬其頓諸王尤其堅守多利安傳統。」[73]這並非一種時尚,而是根植於多利安人內心的傳統。所以馬其頓人要比雅典人更接近聖軍的傳統。[74]琉善在其作品中描繪了兩人對話的場景,暗示赫費斯提翁整夜都在亞歷山大的御帳中度過。[75]普魯塔克在描述兩人之間的親密時,提到赫費斯提翁會和亞歷山大一起讀信,而亞歷山大會將戒指在赫費斯提翁的唇上引下一吻。[76]

當然,最能體現兩人關係本質和持久的,還是亞歷山大在赫費斯提翁死後的悲慟。阿里安記載亞歷山大「伏在密友的屍體上,整日涕淚交加,不願分開,直到被夥友強行拉走。」[77]楚格對此論道:「亞歷山大對赫費斯提翁去世的反應之劇烈,足以證明他們的關係早已超越一切友誼的親密。」[78]

其他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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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歷山大的其他將領中,與赫費斯提翁關係最密切的可能就是佩爾狄卡斯。他們一起率軍前往印度河谷。亞歷山大有眾多副手可以自由指派,而他任命了此二人。[79] 他們共同進發,立下大功。赫費斯提翁勢必將佩爾狄卡斯視為志同道合的戰友。尤其是在希達斯皮斯河與波魯斯王大戰,團隊合作至關重要,而亞歷山大將統率騎兵渡河的危險任務交託給了二人。[80]

蘇薩集體婚禮,亞歷山大與斯妲特拉(左)、赫費斯提翁與德莉比娣絲(右)

赫費斯提翁與西方世界最偉大的君王如此親密,勢必會在宮廷中引起許多摩擦和嫉妒。但值得注意的是,他樹敵頗少。阿里安記載了赫費斯提翁和亞歷山大的書記官歐邁尼斯有過一場爭執[81],但記載有部分佚失,不知他們爭執的原因,只知赫費斯提翁隨後被迫為這場爭執作出彌補。不過,普魯塔克在《希臘羅馬名人傳》中記載歐邁尼斯時,提到這場爭執的起因不過是要為長笛手找一個住處。[82]但這樣一件瑣事也暴露了平日深藏的敵意。書記官和君王之間的關係往往非同一般,而赫費斯提翁居然和大帝更為親密,這或許難免招致些許嫉妒。

赫費斯提翁唯一一次與將領的爭吵是和克拉特魯斯不合。這又是一次關於亞歷山大的同化政策的爭執。普魯塔克記載:「由此兩方之間敵意漸長,甚至變成了公開的衝突。在前往印度的途中劍拔弩張……」[83]亞歷山大珍惜克拉特魯斯的將才,介入其中,要求雙方嚴正起誓和解。可見同化政策這一議題已經持續成為軍中緊張氣氛的根源。同時也可見赫費斯提翁將亞歷山大的意願視為自己的使命,無論要求什麼都會辦到。前324年夏,赫費斯提翁給出了自己愛意的最終證明。在亞歷山大迎娶大流士之女斯妲特拉作為第二任妻子的時候,赫費斯提翁也迎娶了新娘的姐姐德莉比娣絲[84]

亞歷山大迎娶大流士之女具有重要的政治意義,表示他與波斯統治階級的融合。而赫費斯提翁的婚姻則將他融入了王室,成為亞歷山大的連襟。而阿里安記載亞歷山大所求更多,他「想做赫費斯提翁孩子的舅舅」。這樣他們的孩子將血脈相連,有朝一日,他們共同的後裔還將戴上馬其頓和波斯的王冠。[85]

去世與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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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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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324年春,完婚不久的赫費斯提翁離開蘇薩,陪伴亞歷山大與軍隊前往厄克巴特納。大軍在秋日抵達,隨即開始舉辦競技會和慶典。恰在此時赫費斯提翁開始發燒。阿里安記載他燒了七日,隨即病危,亞歷山大從競技會趕赴他的病榻,但沒來得及。[86]普魯塔克則說赫費斯提翁年輕力壯,久經沙場,未遵醫囑。趁着醫官格勞西亞斯英語Glaucias (physician, 4th century BC)去看戲的時候,他大快朵頤,咽下一整隻雞和一大罐酒,隨即發病去世。[87]

綜合赫費斯提翁的病史,包括其高燒、中途好轉(正因此亞歷山大和醫生才會任其獨處)及食慾的恢復,可見是餐食導致舊病復發,迅速去世。具體病症尚不清楚,瑪麗·瑞瑙特推測可能是傷寒所致[88],病人進食固體可能會導致潰瘍穿孔,進而引發致命的內出血。但她也承認:「這麼年輕,還在康復,卻突遭變故,真實病因確實難以知曉。」[89]

赫費斯提翁死後遺體火化,骨灰運往巴比倫。[90][91]諷刺的是,對赫費斯提翁葬禮的記載頗為詳盡,遠超其一切生平。這當然是由於亞歷山大「無可自已的悲傷」。他下令所有戰馬剪去鬃毛和馬尾,推倒城牆,禁止樂舞。[92] 亞歷山大三日之內不曾進食,只是哀悼,並吊死了赫費斯提翁的醫生。[77]阿里安更提到,亞歷山大甚至為此推倒了厄克巴特納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廟[93]並剪去自己的頭髮[94]——這與阿喀琉斯哀悼帕特洛克羅斯的方式如出一轍。[95]帕特洛克羅斯死後,阿喀琉斯在火葬柴堆旁「殺死了十二個出生高貴的青年」。普魯塔克記載亞歷山大隨即出兵征討科賽亞人英語Cossaei,大肆殺戮,也是在以類似的形式為赫費斯提翁舉哀。[92]

亞歷山大下令全境一律服國喪,要求「眾多將士出於對亞歷山大的尊敬,向死者獻上自己和武器」。[96]軍隊也將銘記:亞歷山大沒有任命別人繼任夥友騎兵的統帥,他「希望赫費斯提翁之名長存,他的軍團依然保持原名,他的畫像也留在陣前。」[97]

亞歷山大派遣使節前往錫瓦,詢問阿蒙的神諭,想讓赫費斯提翁也成為諸神的一員。神諭回覆說赫費斯提翁不能成為神靈,但可以作為神聖的英雄接受崇拜。亞歷山大對此也滿意了,「由此看到自己的密友接受了英雄祭儀的榮耀。」[98]塞薩洛尼基考古博物館,就存有一塊祭祀銘牌寫着:「致英雄赫費斯提翁」。[99][100]

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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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費斯提翁的葬禮極其盛大,根據記載的不同,大約花費了一萬到一萬兩千塔蘭同。亞歷山大親自駕駛靈車返回巴比倫,一同馭車的是赫費斯提翁信任的朋友佩爾狄卡斯。[93]在巴比倫,三千名競技者參與了赫費斯提翁的葬禮競技會,此等盛況,無論是規模還是花費,都令之前所有類似的活動黯淡無光。[101] 亞歷山大特別聘請「創意聞名,作品壯觀大膽又誇張的」狄諾克拉底為赫費斯提翁建造華美的火葬柴堆。[102]

最終的方形柴堆高有六十米,呈階梯狀向上。第一層是裝飾是二百四十艘戰船,船頭金制,每艘船都配有軍士,船與船之間有紅旗裝飾;第二層又分為三部分,底下是舉着火炬的蛇,中間是金花環,上面則是火焰包圍的雄鷹;第三層是狩獵的場景;第四層是黃金描繪的人馬之戰;第五層是金牛金獅;第六層是馬其頓和波斯的軍隊;第七層,也就是頂層,則是鏤空的塞壬,葬禮時會有歌手藏在裡面唱出哀歌。[103]這個柴堆可能並未燒毀,而是作為陵墓或紀念建築長久保存。倘若如此,它很可能跟其他昂貴的項目一樣,到亞歷山大去世都未完工。[104]

葬禮當日,亞歷山大下令熄滅神廟的聖火。而這在巴比倫是大王殯天才會有的習俗[105]——由此可見赫費斯提翁在大王本人心中地位之重。

原始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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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史料

現代研究

  • Cartledge, Paul (2004) Alexander the Great: The Hunt for a New Past. London: Macmillan. ISBN 1-4050-3292-8
  • Robin Lane Fox, Alexander the Great. Penguin Publishers.
  • Mary Renault, The Nature of Alexander.
  • Waldemar Heckel, The Marshalls of Alexander's Empire. (London and New York 1992)
  • Bosworth, A.B. Conquest and Empire: The Reign of Alexander the Great.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8. 
  • Heckel, Waldemar (2006) Who's Who in the Age of Alexander the Great. MA, USA: Blackwell. ISBN 1-4051-1210-7
  • Chugg, Andrew Michael (2006) Alexander's Lovers. Lightning Source UK Ltd. ISBN 978-1-4116-9960-1
  • Bose, Partha. Alexander the Great's Art of Strategy. Crows Nest, N.S.W: Allen & Unwin. 2003. ISBN 1-74114-113-3
  • Hammond, N.G.L. (1980 2nd edition) Alexander the Great: King, Commander and Statesman. Bristol Press. ISBN 1-85399-068-X
  • Hammond, N.G.L. (1997) The Genius of Alexander the Great. London: Duckworth. ISBN 0-7156-3341-4

參考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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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瑞瑙特, 瑪麗. 亚历山大三部曲. 鄭遠濤譯. 上海人民出版社. ISBN 978-7-208-13510-9. 
  2. ^ 2.0 2.1 Curtius 3.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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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 Curtius 6.11.10
  24. ^ Plutarch Alexandros 47,3 und 71,1–2; zu den 30.000 sog. Epigonen vgl. auch Arrian 7,6; zu dem dahinter stehenden neuen politischen Programm der Völkerverständigung vgl. hier das Schlusskapitel: „Zusammenfassung「 mit den einschlägigen Quellenbelegen.
  25. ^ so zu Recht Plutarch, Alexandros 47,7–8 und Arrian, Anabasis 4,19,5–6; zum Ritus des gemeinsamen Verzehrens eines Brotes, der heute noch in Turkestan bei Hochzeiten üblich ist: Curtius 8,4,27
  26. ^ Brief 7,333a; 7,336a
  27. ^ Xenophon, Agesilaos 7,7
  28. ^ Isokrates, Reden 4,184; 5,16; 12,163
  29. ^ Aristoteles, Fragment 658, ed. Valentin Rose.
  30. ^ Arrian, Anabasis 4,12,3–6; Plutarch, Alexandros 54,5–6 im Anschluss an Chares von Mytilene, FGrHist II 66
  31. ^ Heckel et 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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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 Plutarch a. O. 1,6 = Moralia 329 A 9–B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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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 Skinner, Marilyn B. Alexander and Ancient Greek Sexuality: Some Theoretical Considerations. Cartledge, Paul; Greenland, Fiona Rose (編). Responses to Oliver Stone's Alexander: Film, History, and Cultural Studies有限度免費查閱,超限則需付費訂閱. Madison, WI: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2010: 129. ISBN 9780299232832. [...] none of Alexander's extant biographers, Greek or Roman, ever refers to Hephaestion as anything but Alexander's 'friend' (Greek philos, Latin amicus), conforming to Alexander's own epithet for him, philalexandr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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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 Cantarella, Eva. Secondo natura. La bisessualità nel mondo antico. Biblioteca Universale Rizzoli. 2001: 7. ISBN 88-17-11654-8. I greci e i romani, infatti, al di là delle profonde differenze tra le due culture, vivevano i rapporti tra uomini in modo molto diverso da quello in cui li vivono (ovviamente, salvo eccezioni) coloro che fanno oggi una scelta di tipo omosessuale: per i greci e i romani, infatti (sempre salvo eccezioni), l'omosessualità non era una scelta esclusiva. Amare un altro uomo non era un'opzione fuori della norma, diversa, in qualche modo deviante. Era solo una parte dell'esperienza di vita: era la manifestazione di una pulsione vuoi sentimentale vuoi sessuale che nell'arco dell'esistenza si alternava e si affiancava (talvolta nello stesso momento) all'amore per una donna  (English edition translated by Cormac O' Cuilleanain: Bisexuality in the Ancient World (2nd editi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New Haven, 2002, ISBN 978-0300093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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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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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古希臘語χιλίαρχος,chiliarchos;也作χιλιάρχης,chiliarches或χειλίαρχος,cheiliarchos。在馬其頓本是騎兵的千人長官;而在阿契美尼德波斯,這個職位等於hazahrapatish,是長生軍的長官,位高權重,形同維齊爾。亞歷山大征服波斯後化用了後者的職銜。

外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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