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清洗
原文名 | Highland Clearanc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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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 主要在18–19世紀 |
地點 | 蘇格蘭高地 |
結果 | 大量人口從蘇格蘭高地遷移至海濱、低地,甚至遠至北美和大洋洲 |
高地清洗(英語:Highland Clearance,意為「高地清洗」;蘇格蘭蓋爾語:Fuadaichean nan Gàidheal [ˈfuət̪ɪçən nəŋ ˈɡɛː.əl̪ˠ],意為「蓋爾人驅逐」)是蘇格蘭歷史上發生的大量佃農從高地和群島被驅逐的事件,事件主要發生在1750年至1860年間。
在清洗的第一階段,受到地主追求收入增加(許多地主負債嚴重,而破產在當時起到了重要作用)的推動,蘇格蘭農業革命興起,進而導致了清洗。其中,圈地導致以小塊土地占有制(run rig)管理的敞田和共享牧場被佔據。尤其是在該地區的北部和西部,它們大多被付租能力更高的大規模畜牧業代替,而流離失所的佃農在新開墾的小農場(crofting)社區續租,為漁業、採石業或海帶產業打工。他們的地位從普通農民降至小農場佃農(crofter),這是該變化引致仇恨的原因之一。[1]:212
第二階段(自約1815-1820年至1850年)與第一階段的小農場社區人滿為患有關,他們因饑荒、行業破產(如海帶貿易)、人口持續增長等原因,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手段。這段時期內,「輔助過渡」(assisted passages)相當普遍,即領主為他們的佃戶支付車馬費以讓他們遷走。實際上,被選中的佃戶除了遷走外別無選擇。高地馬鈴薯饑荒在這段時間後期爆發,給該過程帶來了更大的緊迫性。
高地的農業向來是邊緣化的,在清洗前已饑饉連連。[1]:47–48然而,在18世紀和19世紀初,其人口水平仍穩定增長。幾乎整個清洗過程中,其人口一直在持續增長,並在1851年達到約300,000人的高峰。[1]:400[a]遷出移民是清洗前和過程中的高地歷史的一部分,並在其後達到了最高水平。[2]:2[b]在清洗的第一階段,遷出可以視為是他們反抗領主的社會工程令其身份喪失的一種形式。[1]:9[4]:173
驅逐佃戶違反了dùthchas原則,即氏族成員擁有在氏族領地中租用土地的不可剝奪的權利。蘇格蘭法律從未承認這一點。它逐漸被氏族首領放棄,他們開始認為自己只是在商言商的業主,而非族長——該過程可能始於1609年《愛奧那章程》(Statutes of Iona)。而氏族成員繼續依靠dùthchas。立場的不同必然導致不滿。[2]:35–36, 39, 60, 300領主的行動各不相同。有些人確實儘可能推遲或減少強制搬遷,通常是出於財務成本考量。薩瑟蘭伯爵夫人(Countess of Sutherland)真誠地認為,她的計劃對那些小棚戶社區中重新定居的人是有利的,並且不明白為什麼佃戶會抱怨。一些領主對被驅逐的佃戶完全不關心。[c]
歷史學家與平民對高地清洗的看法之間存在很大差異。
定義
[編輯]「高地清洗」中「清洗(Clearances)」一詞的定義值得商榷。 在高地清洗的過程中,該說法並不常用。直到1840年代,土地領主、其代理人和其他莊園從業者都傾向於用「搬遷(removal)」一詞指驅逐佃戶。 但是,到1843年,「清洗」一詞已通用作描述高地領主行為,且帶貶義。其用法是模稜兩可的,因為對於某些人而言,它的意思僅限於一次性使大量人口從一處轉移走,但對另一些人,租期滿後將一個佃戶驅逐即可稱為「清洗」。埃里克·理查茲(Eric Richards)指出,其目前的用法很廣泛,可表示任何「高地領主遷走居住者(甚至綿羊)」的行為。他補充說,該詞可用於大型和小型驅逐,包括自願或強迫搬遷以及涉及附近移民或重新安置的事件。[1]:6-8湯姆·迪瓦恩也認為「清洗」在現在的含義比在19世紀更廣泛了。[2]:12
經濟和社會背景
[編輯]農業革命
[編輯]高地清洗的第一階段是蘇格蘭農業革命的一部分,但發生的時間比蘇格蘭低地地區的清洗要晚。總體而言,蘇格蘭農業的現代化要比英格蘭和歐洲大部分地區的現代化快得多。工業革命不斷發展的城市對食品的需求增加。[d]土地被視作能滿足這一需求的資產、獲利的來源,而不再是為其常住人口提供支持的要素。[6]:38[2]:117-121
高地農業現代化前,該地區農業經營的基礎是小塊土地占有制(run rig)耕地和公地放牧。依照此制度進行農作的人住在鎮區(英語:township(s),蘇格蘭蓋爾語:[單] baile / [複] bailtean)。在小塊土地占有制下,敞田分為相等的部分,每年重新分配一次給每個占有者,然後每個占有者單獨耕作。[e]由於個人對土地沒有租賃或所有權,人們幾乎沒有動力對其進行改善(例如引入排水或輪作制度)。在公共放牧的情況下,個人所有者也無法提高其牲畜品質。[8]:27封閉公地和run rig農場是一種改進方法。更為普遍的是,土地使用方面發生了較大變化:用大規模的綿羊養殖代替了混合耕種(其中牛提供了經濟作物)。 這涉及將人口驅逐、轉移至同莊園內的小農場(croft)、高地的其他土地上,或蘇格蘭的工業城市,乃至其他國家。普遍的看法是,管理這些羊群的牧羊人來自高地以外。這一說法過度簡化了事實,因為1780年代開始的綿羊交易中已有講蓋爾語的包租人和趕牲畜的人。當薩瑟蘭的清洗過程中引入綿羊時,薩瑟蘭德人接管了一半以上的租約。[1]:105-106
氏族
[編輯]自從中世紀早期起源以來,氏族便是高地的主要社會單位。[2]:26他由家族首領領導,家庭成員在其領導下擔任職務。氏族制度為族人提供了保護和農業用地,族人則以服務和租金來支付報酬,早期主要以實物而非金錢來支付。必要時,服務也包括兵役。高地是法律和秩序不受蘇格蘭中央和地方政府維護的地區之一,因此需要領導強人的庇護。[2]:33-36[7]:55-98
氏族首領控制了農業用地,土地的分配通常是通過出租給包租戶(英語:tacksman),然後再由包租戶轉租給農民。其基本農業單位是鎮區,由多個家庭(4到20戶或更多)組成,這些家庭在小塊土地占有制管理制度下耕作土地,並在公地上放牧牲畜。[2]:22氏族為經營黑牛交易提供了有效的商業模式:士紳負責管理收集待售的牲畜,並與低地的牲畜交易商就本族出產牲畜的價格談判。出售牲畜所得抵銷了個人生產者的租金。牲畜貿易的增長表明,清洗前的高地社會有能力適應和利用市場機會,這顯然不是一成不變的社會制度。[2]:25
詹姆士六世是試圖對高地實行控制的國王之一。在1603年成為英格蘭的詹姆士一世後,他的軍事實力使他能做到這一點。《愛奧那章程》控制了一些關鍵方面;它要求高地富人的繼承人在低地接受教育,並要求氏族首領每年到訪愛丁堡樞密院。這使高地社會的上層階級要承擔在愛丁堡的與其地位相應的生活費用。與低地的同行不同,他們高地的土地生產力較低,不能很好地融入貨幣經濟。宗族領袖發放大筆資金擔保,以求保證宗族的良好行為。總體而言,這減少了對氏族提供保護的需求,同時增加了氏族領袖的成本。完全擁護這一新管理制度的氏族首領將獲贈規範化氏族土地所有權的憲章。這些因素的組合引發了氏族的消亡。隨着氏族首領開始將自己視為地主而非其人民的族長,這一趨勢日益明顯。[2]:37-46
自《愛奧納章程》頒布以來,各種戰爭時不時地中斷向地主所有制的轉型,因為在短時間內召集一批戰士的能力再次變得重要。因此,始於1638年的內戰使軍事方面的重要性大大增強。1660年,查爾斯二世的復辟帶來了和平,但同時也增加了課稅,重新引發了財務壓力。反覆的詹姆斯起義重新強化了氏族的軍事,但是在庫洛登(Culloden)失利使再戰的意願告一段落。整個蘇格蘭失去了可繼承的轄區,突顯了氏族首領角色的變化。[2]:37-46
包租戶的消失
[編輯]包租戶(英語:tacksman,daoine uaisle的成員,有時被稱為「紳士」)從地主那裡獲得土地,擁有其租賃權,並將土地轉租給較小戶的承租人。[9]:86他們往往與地主有或親或疏的聯繫(儘管有時非常疏)。清洗前,他們充當了社會的中間階層,在管理高地經濟中發揮着重要作用。[1]
他們是社會上首個感受到包括清洗在內的社會和經濟變化產生的影響的部門,清洗中,地主將他們的權力限於轉租,以便直接增加領主的租賃收入;簡單的加租也被使用。這是包租戶緩慢被淘汰的一個階段;這種情況從1770年代開始加速發展,到了下個世紀,包租戶在社會中僅占一小部分。湯姆·迪瓦恩認為這一階層的人被遷出是古老的蓋爾人社會之死的最清楚的例證之一。[6]:34
許多人移民到美國,用埃里克·理查茲(Eric Richards)的話說,他們「經常在地主離開時給他們做鬼臉」。[1]包租戶和大農戶的離開,不僅代表着資本從蓋爾人的土地上逃走,而且還代表企業家精神的喪失。[6]湯姆·迪瓦恩認為,包租戶和中級租戶農民代表了高地西部農民社區的經濟支柱。迪瓦恩重申了瑪麗安·麥克萊恩(Marianne McLean)的觀點,即那些移民的人不拒絕參與商業經濟。相反,他們拒絕改善給他們帶來的地位損失。[4]:173[10]:208
清洗的階段
[編輯]清洗的第一階段主要發生在1760至1815年期間。但是,它始於1745年詹姆斯黨叛亂之前,其根源是阿蓋爾公爵(Dukes of Argyll)決定對農場和鎮區的土地單位(tack(s),或lease(s))進行拍賣。這始於1710年代在琴泰半島的Campbell地產,到了1737年之後蔓延到所有地產。
第一階段的清洗打破了傳統鎮區,這是蘇格蘭蓋爾人地區土地管理的基本要素。這些多人承租的農場通常由包租戶來管理。為了替代該系統,可耕種的小農地(smallholding)或小農場(croft)建立了起來,租戶可共享對公共放牧場。這個過程往往伴隨着人們從內陸河谷和峽谷到沿海地區的移動,他們在海邊從事諸如海帶和漁業等工作。然後,他們以前的地產變成了大型的綿羊牧場。因此,該階段的本質特點是搬遷而不是直接驅逐。[11]
清洗的第二階段始於1815-20年,一直持續到1850年代。其背景是戰爭時期工業的崩潰或蕭條以及人口的持續增長。這些經濟影響可透過當代商品價窺見:海帶價格自1810年以來一直在下跌,在利物浦的市場價格於1823年為每長噸9英鎊,但在1828年降至每長噸3英鎊13先令4便士,是1823年價格的41%。羊毛價格在同一時期也下降到1818年價格的四分之一,黑牛的價格在1810年到1830年代之間幾乎減少了一半。
在第二階段,地主採取了更為嚴厲的政策,即驅逐人們離開自己的地產這個過程中,「輔助移民(assisted emigration)」愈演愈烈,即地主勾銷了拖欠的地租,並支付地產中「多餘的」家庭去北美以及後來澳大利亞的生活費。在1846-55年的高地馬鈴薯饑荒期間,這一過程達到了高潮。[12]:370–371[6]:187-191
區域差異
[編輯]普遍而言,高地的轉型形成了兩種不同類型的鄉村經濟。在該地區的南部和東部,土地被圈起來,出租給更少的租戶,人均擁有的土地變多。這些較大的單位雇用農場工人和勞動者,也為普通佃農(cottar,以勞動力換取居住權的佃農)和小農場佃農(crofter)提供工作。這些勞動力包括舊制度下的前租戶。除了大型的牧場,當時也有混合和可開墾的農場,這兩種農場都需要勞力。1755年至1841年,南部和東部高地的人口僅略微增長,其原因包括人們遷移到交通條件更好的低地尋找工作,以及小土地租約相對缺乏。這使高地的這一部分的情況與低地清洗有一些相似之處。加上南部和東部高地的氣候較好,更加多樣化的農業體系為該地區帶來了一定程度的繁榮。
赫布里底群島和威廉堡以北的西部沿海地區的農業變化形成了不同的經濟和社會結構。這一區域稱為「小農場區域(crofting region)」;小農場社區成了這裡的主導社會制度,土地被封閉圈起,多租戶鎮區的run rig管理模式被取代。這塊土地的大部分被改用作大規模牧羊業與高地南部和東部的耕種和混合農場相比,這種模式提供的工作崗位很少。被擠出的小農場社區的人們主要流向了捕魚和海帶產業。最初,對於地主及其顧問而言,這似乎是一種理想的方式,能為那些在競租中被擠出的人提供有利可圖的就業機會。但隨着時間流逝,小農場被進一步細分,使更多的佃戶得以入住(但人均土地減少)。小農場社區的普通佃農(cottar)比例很高,他們對土地的權利最少,也沒有正式租約登記其擁有的財產。由於土地被細分和人口往低地遷移的比率降低,人口增長迅速。當拿破崙戰爭結束後的幾年,海帶市場崩潰時,小農場模式的問題暴露出來:社區擁擠、種植維持生計的糧食的能力有限或完全沒有,而且這時社區賴以生存的產業也沒有了。該地是最依賴馬鈴薯的地區,因此受到了高地馬鈴薯饑荒的嚴重衝擊。
1841年的人口普查顯示,167,283人居住在小農場區域(crofting region,按照湯姆·迪瓦恩對該術語的定義),而高地南部和東部「農場(farming)」區域則有121,224人。[13]:1-12
註釋
[編輯]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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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unter, James. The best books on The Highland Clearances recommended by James Hunter. 訪談 with Cal Flyn. [2 February 2019].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7-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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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編輯]- Devine, T M (1994). Clanship to Crofters' War: The social transformation of the Scottish Highlands (2013 ed.).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ISBN 978-0-7190-907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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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dgshon, Robert A. (1998). From Chiefs to Landlords: Social and Economic Change in the Western Highlands and Islands, c.1493–1820. Edinburgh: 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 ISBN 0 7486 1034 0
- Hunter, James (2000). The Making of the Crofting Community, John Donald Publishers Ltd; 2nd Revised edition. ISBN 978 1 84158 853 7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1976, the 2000 edition has a preface that modifies some of the thinking in the main text of the book.)
- Macinnes, Allan I. (1996). Clanship, Commerce and the House of Stewart, 1603–1788. East Linton: Tuckwell Press. ISBN 1 898410 43 7
- Macleod, Donald, Gloomy Memories, 1857 (A first-hand account of Sutherland clearances. Macleod should be read with caution as he frequently employed hyperbole for passionate emphasis.)
- Prebble, John (1963) The Highland Clearances, Secker & Warburg. ISBN 978 0140028379 (This is the seminal work that brought the subject to modern attention. Later historical work corrects and challenges many points in this book.)
- Richards, Eric (2000). The Highland Clearances: People, Landlords and Rural Turmoil, Birlinn Books. ISBN 978 1 78027 165 1
外部連結
[編輯]- Narratives in a Landscape: Monuments and Memories of the Sutherland Clearances dissertation on the landscape of the Clearances
- The Cultural Impact of the Highland Clearances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a BBC History article by Ross Noble
- The Highland Clearances. Article by Thomas Devine, published in Refresh 4, Spring 1987.
- The impact of the Highland Clearances on one Mull family and their aftermath – a linear case study. Knockan
- Badbea Descendants Website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 The Highland Clearances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BBC Radio 4, In Our Time
- Professor Tom Devine speaking about the Scottish Highland and Lowland Clearances. (Part of the Crossroads Lifelong Learning Partnership, published 31 Jan 2014.)Tom Devine on the Highlands & Lowland Clearances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 蘇格蘭尋根之旅:五千萬人的大生意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 BBC